导游这才放心下来,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莓果冰淇淋,挥手告别。
两个女孩沿着堤坝慢慢走,远处的海鸥起起落落,海浪缓缓涌向海滩,拍起白色的浪。
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,似乎一年四季都是这样。
楚倾眠低头挖了一勺冰淇淋,舌尖被冰得有些发麻,尝不出来什么甜味,蔓越莓的酸味倒是让人打了个激灵。
韩冰嚼着莓果,迎着海风感叹道:
“洋人天天泡在这样的鬼天气里,也没班上老闲了,得抑郁症的概率高也是理所当然的。”
楚倾眠轻轻笑了一声,觉得走得有些累了,于是顺势沿着堤坝的边缘坐下来。
韩冰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的动作坐下,她恐高,这里往下十来米就是海平面,掉下去可不得了。
楚倾眠穿了件复古的格子裙,半截细白的小腿露出来,迎着海风轻轻晃悠。
她看起来就像英国的老电影里深居庄园的千金小姐,多了几分从没见过阳光的病态美感。
海风将她及腰的长发吹起,凌乱的额发扎得她微微眯起眼睛,目光却依然执拗地遥遥望向远处的海平线。
韩冰常常会因为好朋友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而感到一阵心酸,尤其是知道她从前是怎样一个元气又耀眼的人。
于是,她咬咬牙,决定不要脸了——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,也没人听得懂。
韩冰双手合握成喇叭形状,对着远处没头没脑地大喊道:
“你——好——吗——”
这是电影《情书》的经典情节,渡边博子对着雪山喊出来的话。
楚倾眠当然看过,笑了一声,又不忍让好朋友像个傻瓜一样,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喊道:
“我——很——好——”
两个年轻女孩的嗓音柔软好听,即便是这样竭力的呐喊,也只会让人觉得很是青春。
另一边路过的几个中年大叔听到了,甚至也学着她们的声音吼了几声,语言不通的缘故,说得相当蹩脚滑稽。
“哈哈哈!咳咳!!”
韩冰笑得呛了海风,趴在楚倾眠的肩膀上半天才缓过劲来。
楚倾眠一边抚着后背给她顺气,一边贴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:
“谢谢你呀,冰冰,你愿意陪我。”
“说的这是什么话。”
韩冰抬起头来,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“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来,来,跟我继续喊!”
她清了清嗓子,又对着大海撕心裂肺地喊道:
“狗——渣——男——给——我——死——啊——”
楚倾眠无奈叹了口气,只好伸手捂住她的嘴,阻止她说出更多暴躁的不能播出的词语。
“都这样子了,骂两句也不行”
韩冰握住她的手腕,瞪眼道。
“骂了也没用呀。”
楚倾眠看起来似乎想叹气,最后却只是低低垂下了眼睛。
韩冰却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蒙混过关,今天天时地利人和,必须让她将情绪发泄出来。
“我不管!你今天必须得骂他两句!骂什么都行。”
“嗯”
楚倾眠抿起嘴角,思索了半晌,终于重新将目光投向海面。
“因为非常贪心所以根本选不出来最爱,所以干脆假装两个都是最爱,说一大堆给人希望又惹人伤心的话,直到最后也无法决定,于是终于搞砸全部的事情真是没劲。”
说到这里,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,提高了音量。
“没劲,没劲透了!可恶、变态、狡猾、无聊的爱情游戏,滚蛋吧!”
“滚蛋吧!!!”
韩冰迎着海风呛笑了两声,尖着嗓子跟着喊。
“滚——蛋——吧——”
楚倾眠闭起眼睛拉长了音调,海风将她的声音传递到不知何处。
此时澄澈的海水跟着跃起的金枪鱼划出道道珍珠似的的弧线,海鸥从她们的头顶挥羽掠过,衬得天空蔚蓝。
少女的裙摆和长发轻轻飞扬,晃眼间,她好像又明亮了几分。
好似从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