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苍爷们好!跪下了,我跪下了!哎哎,轻点,我这把老骨头哟!别推了,我会走!”
茶馆里喝茶的老头被士兵架了出来,
不管他是卖老还是痛呼,面冷如铁的士兵眼睛都不眨一下,堪称暴力地把他赶到了街上。
就差往那老屁股上踹一脚了。
街道上满满当当全是,老头愣了一下,很快就被卷入其中。
若李云泽看见,便能认出,他是自称十年前在叶城跪下,因此活命的老人。
他曾说,苍龙攻城后只需跪下就可活命,
只是想不到苍龙长了教训,现在被推到人群中,佝偻着腰,整个人不安地缩成了一团。
大家都在行走,如同一群沉默的羔羊。
老头拉了拉身边的人,“小兄弟,我们要去哪啊?”
许阳抓着脖子上的神像,摇头道:“不知道……我是书生,他们不应该杀书生啊,他们不怕世人谴责吗?如果云泽神看见的话……是了,我们让云泽神看看吧。”
说着,他拿出口袋里的一个指头大的神像,低声祷告起来。
老头见状,也掏出自己的神像,恭敬地念诵着。
所有人都埋头祷告,如同蜜蜂振翅的嗡鸣响彻整个街道。
直到他们被聚集在一处巨大的广场,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的时候,还低着头。
“……慈悲的光辉庇佑着您的子民。在您的恩泽下,山川壮丽,河流奔腾,五谷丰登,百业兴旺……让我们免受灾难与疾苦,让我们拥有富足与希望……保佑我们的人民平安喜乐……保佑我们的王朝繁荣昌盛,万世长青。云泽神啊,愿您的恩典永驻人间,愿您的光辉永照大地,愿您的意志永存我们心中……愿您永远庇佑云泽大地……愿您永远庇佑云泽人民……”
即使第一个人被砍下头颅,他们也依然在念,好似什么都不能打断他们。
场面之诡异简直让人头皮发麻,他们不惧死亡,竟然只是为了让神来惩罚敌人。
负责此事的万夫长冷哼一声,“如果真的有神,就让他劈死我!杀了!”
也就在此时,一道暗箭袭来,万夫长瞳孔一缩,侧头躲过。
见那箭射在地上,尾翼还在微颤,他大声喊:“不要慌乱!”
士兵们这才冷静下来。
说罢,万夫长拔下箭矢,那中间插着一封信。
打开一看,
‘暗香楼向苍龙献上敬意,若还需接应,敬请差遣。’
“哼,卖国的垃圾。”万夫长不屑一笑,揉碎纸团,一挥手臂,“继续!”
血染红霞。
日落西山。
——
“丫头,我教你玩一个游戏。”
苍龙军营,一个不大的帐篷外站着两位士兵。
帐篷内,王丫看见姐姐把一个方正的大木头放了出来。
那木头比她还高,她之前见过一次,但不是这样的。
接着,李云泽又在两边放了一块半砖,放上一块虎皮垫子,
王丫坐上去,觉得触感很是柔软,看向工作台,好奇道:“姐姐,这是什么东西?”
李云泽指着工作台上的九宫格,轻声解释道:“这个东西叫工作台,是姐姐变东西的法宝,看。”
说着,她伸出手,从中空荡荡的工作台上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块。
“这叫按钮,当你遇见打不开的门时,就把它放在门边,拿下去,门就会为你打开。”
王丫没有说话,她的表情显得很局促,带着些不安,好像一个小孩得到了完全超出自己认知的贵重礼物。
“收起来吧。”李云泽主动上前, 将按钮放在了王丫的怀里。
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中太小了,小到李云泽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遇到王丫。
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孤苦伶仃的女孩,只能尽力补偿她。
王丫低低地说了一句,“谢谢姐姐。”
李云泽不知道为什么王丫看起来不太高兴,眼看气氛愈发尴尬,她连忙说:“你知道吗,这个工作台除了造东西,还有一个用处,就是玩井字棋。”
“井字棋?”
王丫似懂非懂,但眼中总算多出了孩童的童真。
讲解完规则,李云泽从怀中拿出一黑一白的灰,放在工作台两角。
“你先下,画一个圈就可以了哦。”这语气怎么跟老妈子似得。
“好。”王丫用手指沾了沾碳灰,在中间画上一个圈。
李云泽则用骨灰在边上画一个叉。
她一边画,一边问:“丫头,你之前一直在这个地方,住在哪的?”
王丫被井字棋吸引注意,想也没想说:“我之前不在这,是有人骑马送我来的,我住在一个屋子里,里面有好多人。”
“那这么多人,你有没有和他们聊天啊。”
“有啊!”王丫想了想,“但是我忘记他们名字了。”
改变王丫等级的人应该就在那里。
骑马来的,在后方吗。
应该是原先边关军所在的集市。
李云泽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,而且叶沁大概率也在那里,得找个机会去探一探。
可她也不知道具体位置,在军营还有龙子骞罩着,贸然前去不熟悉的地方,很可能又会被抓。
想不被抓就得打架,到时就真是乱成一团了。
“呀,姐姐,你输了!”王丫仔细确认几遍后才提醒李云泽。
一眼看去,自己确实输了。
李云泽笑笑,“再来一次。”
“好!”王丫脸上露出笑容。
两人玩了有一段时间,天色已晚,
有士兵送来热水浴桶,李云泽便照顾王丫清洗身子,再躺床睡下。
“李姑娘。”帐篷外,一道身影低低出声,正是哈耳,“睡了吗?”
李云泽坐在床边,闻言起身走去,掀开帐篷,见到一席黑色劲装的哈耳。
站如苍松,眸利似剑,几条小辫如刘海般搭在颊边,鼻梁高挺立体,带着些混血的异域美感。
“还没,怎么,你真要跟我喝酒?”李云泽的语气很微妙,让人分不清是什么态度。
“那必须的。”哈耳笑道,火把的光照射在她的脸上,带着让人温暖的亲和。
她手中果然拿着两壶酒,“虽然军中不让饮酒,但好歹打了胜仗,破例一次也无伤大雅,来,我知道一个喝酒的好地方!”
李云泽知道这事躲不过去,便道一声“看来是躲不过去了。”便老老实实跟在后面。
哈耳把她带进了一处马棚,里面有几根火把,但不多,倒不如说很是昏暗,在这杀人肯定没人能发现。
看见一只只马匹的身影,地上踩着稍湿的干草,李云泽停下脚步,“来这里干什么?”
“当然是看马了,李姑娘,挑一个吧,咱们出去溜溜!”
“你是说在这个微凉的夜晚,我和你出去溜溜?”李云泽狐疑地看着她,“不会是要把我杀了抛尸荒野吧。”
哈耳哈哈一笑,随即认真道:“李姑娘说笑了,我又打不过你,再说你我是友非敌,为何要杀你?我只是觉得这军营规矩森严,毫无自由罢了。”
说着,直接翻身上马,这利索的动作看得李云泽有些心痒。
谁会在穿越古代后拒绝一匹马驹呢?
她记得自己钓鱼钓出了一个鞍,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。
“这黑灯瞎火的,这些马不会都睡了吧。”
“哈哈,睡了叫醒它们便是,要我帮忙吗?”
“不用,说好,我这是第一次碰马,出丑不能笑出声。”
这才是李云泽犹豫的地方,她走近一看,这马背上的不正是鞍吗。
得,连背包里的鞍都不用拿出来了。
正好看看这现实的东西自己能不能当‘鞍’用。
她走进马厩,一个个看了起来。
不多说,她看见一只马儿在踏着蹄子,觉得就它没有睡着,便道:“就它了。”
哈耳骑在马上靠近,笑道:“好眼光!不过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马?”
“谁的?”
说话间,李云泽打开栏杆,哈耳大惊,“小心它踢你……”
说话声音渐渐小了,因为她已经看见李云泽翻身上马。
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上去的,似乎是趁黑马不注意?
果不其然,黑马立刻激烈反抗起来。
哈耳说:“这是龙大将军的马,他肯定不会说你什么,但能不能骑上去就要看你的本事!还有,小心受伤!”
“龙子骞的马,那我可得看看有多好。”
李云泽尝试了几次,都被马儿抗拒地摇了下去。
就在哈耳想教导一些技巧的时候,却见黑马突然安分下来,打了个喷嚏,乖巧的判若两‘人’。
“好马!”李云泽驯服它之后,便能看见它的血量、跳跃值,就是不知道移动速度如何。
应该也慢不到哪儿去。